从四十年前的一次出差说起
日期：2019-08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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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四十年前的一次出差说起
——改革开放亲历之一
1978 年是我调到北京有色冶金设计院的第六个年头，4月底至5月中旬，我和两位师兄去广州、韶关、桂林、上海出差。他们比我有经验，行程安排得很巧妙。
设计院负责订票的同志连续几个晚上电话拼搏，我们终于从北京站登上硬卧。看过几次旭日东升和夕阳西下，在黎明时分进入了广东地界。我们顿时感到湿热难耐，所有衣服都裹住身子，胳膊、腿全都拉不开栓了。厕所排起了长队，大家纷纷脱掉春装，换上夏服，惟一的念想就是能马上冲个澡。抵达广州以后，住进了冶金招待所，却被通知“白天停水，晚上才能洗”。这哪是泼冷水？简直是火上浇油！
节假日所有单位都不办公，我们仨如约去参观广州外贸交易会。我一个发小姐姐的单位应邀参展，她可以带我们入场。但在北京能联系到她，可是费尽了周折：先给我父亲打长途，我父亲在石家庄给她父亲打电话，要她办公室的号码，转告我。我再跟她通长途电话，确定见面的时间、地点。这点小事儿，足足用了两三天才“落停”。
出差的任务之一就是采购北京买不到的物品。我给婆婆买了一捆苦丁茶（100个药葫芦），象个车轮子似的，寄回了北京。还买了红花油和药膏，以备每年割麦之需。
办完广东的事，该移师桂林了。我们是技术员，不够坐飞机的资格。但桂林和广州之间没有直达车，倒车过去大约需要一天的时间，火车票价45元。而飞机则只需45分钟的航程，票价也是45元。所以，我们可以破格乘三叉戟飞一次。
起飞前，乌云密布暗无天日，心情既兴奋激动又忐忑恐惧。当飞机钻入浓密的云层时，舷窗外迷雾蒙蒙，机舱内鸦雀无声。渐渐地，飞机冲破雾障，直插净空。头上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，脚下是云海无边奔腾汹涌。机舱里沸腾了，欢呼声、喝彩声此起彼伏，笑声、掌声不绝于耳。当云朵消失、看到地面上的喀斯特地貌时，就快到桂林了。这位机长的水平太高了，切线方向控制得太精确了，以至于我们没有感到丝毫的颠簸就着陆了。40年来，我再没遇到过比他降落更平稳的。我非常非常怀念他。
桂林到上海又不能直达。我们搭夜车早晨到衡阳,等着换乘广州来的车，天黑才能停靠本站。我参观了农民运动讲习所以后，还有大把的时间无事可做，干脆一个人去了趟韶山。上了开往上海的车以后，又“哐当”了十几个钟头，第二天上午才到。桂林至上海的距离约为1514公里，竟然用了一天两夜，足有30-40个小时。
时间一晃，40年过去了。神州大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。那时的你我，做梦都梦不到今天的景象：
一、交通
1. 高速公路
1988 年，我国的第一条高速公路建成，长度仅为18.5公里。
截止到2017年底，高速公路通车里程达到13.6万公里，居世界第一。
2. 铁路
1978 年，我国铁路总里程5.17万公里，时速60-70公里/小时。
近年来,已建成四纵四横的铁路交通网。到2017年底，铁路运营里程达到12.7万公里。其中,高铁通车里程2.5万公里,时速超过300公里/小时，实验速度已经突破了600公里/小时，稳居世界第一。
现在，从北京乘高铁8-9个小时就能到广州。提速后，桂林到上海每天有六趟直达车，乘高铁9个半小时即可抵达。由于发展太快，运行图频繁变更，已经有近十年不再勘印列车时刻表。
3. 航空
改革开放40年来，坐飞机已成为平民百姓的家常便饭。2017年，我国出境游超过1亿人次。我在改革开放前只飞过一次，近18年中，同学聚会、出国旅游、异地疗养、探亲访友，竟记不清飞过多少次了。就连不到10岁的外孙女也不只飞过10次了。
近40年发生了两件大事：我曾乘坐的那架三叉戟，没过多久就失事了，机上人员无一生还。后来国家规定：为了乘客的生命安全，遇到劫机时不要搏斗。于是，有了后来客机降落汉城（首尔）的事件。人员无一伤亡，还促成了中韩两国建交，坏事变成了好事。那两个劫机犯虽然如愿去了台湾，但在岛上多次被捕入狱，穷困潦倒，苟活于世，也是罪有应得。
二、通讯
钢院建校以来，只有27441—27449这九条电话外线，乙教室下面是总机室，各办公室都是分机。1978年开始，北京市电话装机量猛增，我校的外线号码就改成277441—277449。几年后，北京电话号码又升位了。学校的总机先后用过三个号码：2017441，2019944，2041199。
1987 年初夏，学校给部分中层干部（包括我先生）家装电话。用户们无不感受到极大的方便，唯独给我带来了一点烦恼。因为我家的号码和留学生招待所的小总机号码相似，所以经常响起午夜铃声，还都是不懂汉语的越洋电话。随着学校的发展壮大，留学生的来源国和人数迅速增长，很多时候他们的同胞听不懂“请重拨一次”的劝告，反复说“ ＊＊＊＃＃ ”，闹得我经常夜不能寐。找了总机很多次，但作用不大。他们认定要转我家的号码，人家也不能不给接呀。直到九十年代后期，学校改装程控电话，所有分机号前加上6233，午夜凶铃终于销声了。学校的内线电话只需要拨后四位，比每次都要打外线省钱多了。
谁都没有想到，无线通讯竟然发展得如此迅猛。BB机、大哥大面世没几年，手机铺天盖地而来。近20年，全中国售出手机的数量和人口数量相差无几。汽车导航、可视电话，已经从科幻小说走到了每个人的手中。我们不是生活在未来世界了吗！
三、电商和物流
不过十多年的时间，电商和物流行业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。西藏、新疆的菜市场和黑龙江、海南岛的没有什么区别。在网上买多大的东西商家都会送货上门，再也用不着自己雇车搬运了。我在网上买过电脑、电视、冰箱、热水器、抽油烟机、四开门衣柜等大件商品。孩子还买过俄罗斯蜂蜜、酸黄瓜和韩国海苔等外国小吃。我国市场的稳定和繁荣可以自豪地说——在全世界首屈一指！
目前，中国的手机已经成为生活的必需品，订酒店、火车票、飞机票，无所不包，并且物美价廉。在超市里，“多点”购物还有优惠。前年，孩子给预订的飞机票居然还赠送了贵宾休息室和自助餐。
四、进出口贸易展销会
40 年前，国人只知道有一个高大上的“广交会”。时至今日，国际的、地区的、各行业的、各军兵种的，林林总总的展销会不胜枚举。世博会、园博会、航展，甚至有高端食品与饮料展览会、玩具展销会、美容化妆品博览会等等。21世纪的中国，已经敞开了广阔的胸怀，拥抱世界，拥抱地球，拥抱宇宙！
注：1.本文中的大数据来自于网络。
2. 小数据来自于个人的记录和记忆，欢迎大家查对指正。
□ 宋继林